雨，如丝，如纱，淅沥着，洗去岁月的浮尘，滋润江南水乡的一草一木。一场春雨，清洗落瓣飘离的余影，一声雷鸣，迎来莲花绽放的盛典。梦，如声，如影，萦绕水乡，也留在这雨洗的莲乡里。盛夏，那粉红的、洁白的莲花开了，点缀在水乡的湖、塘、池、沟、田里，清幽而洁雅。一丝丝晨风轻扬，水乡飘溢着缕缕淡香，阳光轻点，莲瓣翩跹，给予我们燥热后的恬静、酷暑下的温馨。每遇此景，思绪就翻腾着爱莲的情愫，与莲一路相伴的岁月留存在记忆里。
我的村庄东傍西梁湖，西接蜀杂湖，鱼与莲成为生活的一份子，我对莲尤其情有独钟。记得，少年之时，铺满嫩草的湖滩，是我们放牛的场地。夏日，我骑在牛背上，来到湖滩，望着清清的湖水、亭亭玉立的莲，就跳到湖里，去尽情享受那醉人的芳香，那甜嫩爽口的莲蓬......
在湖畔，我们会边吃莲蓬边听故事，特别喜欢《鲤鱼精》的故事。我们几个放牛娃放牛，是有一个老爷爷跟着的。一方面怕我们玩水、怕牛被放丢了，另一方是为了看着我们，不让牛去吃庄稼。我们无聊的时候，就缠着这位爷爷讲故事。这不，老爷爷又讲起了《鲤鱼精》的故事，我就竖着耳朵去听：
老爷爷说：你们莫小看这湖里的莲花，古时候，可是有仙气的花，那曾经是天上神仙——观音娘娘的宝座。每年的夏季，正是人间青黄不接的时候，观音娘娘就会坐在莲花上下人间来，看看人们有没有吃的，喝的。有一次，刚到人间，就听见到处是哭喊声，看见灾民流离失所。原来人间大旱，粮食紧缺。有的人吃树皮，可树皮也被啃光了，饿得哭爹喊娘的。于是，观音娘娘拍了一下莲花宝座，自己跃到一朵白云上，佛帚一挥，对莲花说：“你去解除人们的疾苦吧！”话音刚落，莲花如箭一般落到干裂的湖面上，又沿着湖面飘。飘到哪儿，那儿就清水汩汩，并长出一片片荷叶，盛开一朵朵莲花，花儿还飘着芬芳呢。一转眼间，那一朵朵莲花就结出了一个个莲蓬。观音娘娘在天上说：“苦难的孩子们，这些果子，你们可以吃了，你们就采摘它充饥吧！”
那一年，人们天天在湖里采摘莲蓬吃，采完了，第二天又长了许多。人们就这样度过了饥荒。后来，每年的夏天，湖里就会长出荷叶，开出莲花，结出莲蓬。正好新谷物还没出来，人们就把莲蓬、莲子、藕带，当食物吃。
可是，有一年，一条在深水潭修炼了五百年的红尾鲤鱼，修炼成精。鲤鱼精在湖里摆一下尾巴，就会掀起几尺高的浪花。抖一下鳞片，湖水就形成一个个漩涡。鲤鱼精一有空闲，就会把湖里荷叶、荷花的杆折断。更可恶的是，鲤鱼精还兴风作浪，把过往的渔船掀翻，弄得湖里阴风森森。一时间，湖里看不到渔船过往，也看不到几朵莲花，鲤鱼精成为了水乡一害。
这一天，观音娘娘到人间，经过湖的上空，俯视湖、塘，却看不到莲花，就觉得蹊跷。一查，原来是鲤鱼精在祸害人间。于是，飘落湖心，仙帚一摆，鲤鱼精缩成一团，一股浓气散尽，就变成了一尾红鲤鱼。观音娘娘说：“你祸害人间，就罚你为鲤鱼，永留湖底！”
听了这故事，我半信半疑。我除了爱吃莲蓬，也会想办法玩莲花。记得我把花瓣、花蕊中间的莲盘去掉，留下那些黄黄的如流苏般的花蕊，并用麻丝，把花柄那一头系住，再按顺时针方向一圈圈缠绕。缠好后，就拿住麻丝的一头，把花蕊从手中放开，让其自由垂落。这时，一朵金黄的花朵旋转着下落。花蕊不停地旋转，轻轻地下落，形成一条流动的花影。花影虽然短暂，却闪烁着金灿灿的影子。当花影一停下来，我就再把花蕊收起，用麻丝再缠，再放……糟蹋莲花是在所难免的。于是就问：“我也采了观音娘娘的莲花，会不会被观音娘娘变成鱼呢？”爷爷说：“下次可别再采莲花了，再采摘的话，说不定就变成鱼了。”从此，我知道了莲花是观音娘娘的宝座，是具有仙气的花，不由心生敬畏与喜爱，不敢再摘了。
吃着莲蓬长大的我，自然更懂莲的生长习性。在我拥有一份土地的时候，我就自己栽种莲藕。这样，一年四季就可以吃到莲产品了：藕带、莲蓬、莲子、藕。生吃有生吃的甘甜，熟吃有熟吃的美味。我们经常随季节的不同作出不同的莲美食。藕在秋、冬、春三季都可以食用，炒藕片，糖拌藕片，做藕夹，藕圆子，或晒干制成干藕片。但孩子们还是最爱吃我做的莲藕汤：什么排骨藕汤，腊肉藕汤，心肺藕汤，牛杂藕汤、土鸡藕汤......藕对于我家来说是最廉价的蔬菜，所以就经常想着办法换种做法哄着孩子吃。夏天，有藕带、莲蓬、莲子吃。就说吃藕带吧，湖里的荷叶密密麻麻的，要拨开荷叶，找到刚出水面的荷尖，从荷尖下去，把藏在淤泥里的莲带，抽出来。浅水里的短，深水里的长。有时候，我们游到深水区，抽一根，足有两米，可以绕着腰缠几圈呢。我有时藕带炒肉，藕带煨汤。藕带抽多了，就洗净、切成一小节一小节的，泡制起来，做成泡藕带。或者放在太阳下晒干，做成干藕带。把泡藕带、干藕带保存好，留在秋季拿出来吃，就是一盘农家佳肴。
水绕湖乡转，莲留不舍情。从西梁湖畔走出来，我发现，嘉鱼，只要是有水的地方，就有莲的影子，都会有莲花带来的美好的记忆。就说2015年的夏季，应一位护县洲的朋友之邀，随嘉鱼作协几位文友一起到护县洲去采风。护县洲是长江嘉鱼段中的沙洲，四周是滚滚江水，但沙洲里却有很多野菜。我们去那一看，长江江心之地，居然也有莲花，还看到了好多的莲蓬。我迫不及待地跳进水里，把一个个莲蓬采摘。一行人吃着，甜在口里，乐在心中。
泡藕带，现在也成为嘉鱼独特的莲产品。说起来，让我记起了2016年秋二乔家“泡藕带吟诵会活动”的事。我在嘉鱼热线看到湖北二乔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在二乔家举行“嘉鱼地产品--二乔家首款产品泡藕带”吟诵会活动，并征集相关稿件的帖子。我二话没说，就跟帖报名参加，并写下一首“二乔家泡藕带”：绿叶/听着江南的水响/泡一盘藕带/温一壶稻花香的美酒/坐在渔船上/泛舟珍湖赏荷//水乡三国的古韵/飘漫/那份烈酒渗着藕带的甜酸/从船头飘溢到京广沪//二乔的叮嘱/江南乡亲的梦想/打造“有机、生态、健康、新鲜”的品牌/酸辣爽口/凝聚家的味道// 在活动那天，当主持人在轻音乐声中吟诵时，我仿佛行在那飘满莲香的湖里，赏莲花，剥莲蓬，吃莲米，体验那种舌尖中绿色美味，吸取天然营养，延伸那难以割舍的莲样之情。
水乡，开满莲花的湖河，是人生仙境。赤裸着黄土的肌肤，被荷叶遮挡，亭亭玉立的粉莲，笑在水之湄，成为新嫁柔女。水珠滴落，绿叶间写满莲儿的惆怅，清风的不舍。莲去，莲在，莲香。
历经人生春秋，品尝莲味浓浓。莲点缀了水乡，以其花艳、味甜成为水乡人们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，但她出污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，在奉献中成长，在成长中奉献而更令我敬佩。我们曾以莲为食，更要与莲同志，像莲那样把有机、生态、健康、新鲜奉献给水乡这片沃土。（程宏安）
此文选自由嘉鱼县文化和旅游局、嘉鱼县作家协会联合编著的《南有嘉鱼》丛书。该书已由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7年9月出版发行。
来源：南有嘉鱼
